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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二丫】续命(修改版)

生在这个世界上,每个人都恨极了命运。命运在他们手臂上留下不同的一行字,命运告诉他们说出这行字就会死去,如果是被人诱导着的,那他将会获得你剩下的生命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『注梗』

班主扣门得应而入,站在房中央开口“爷,下面有个贵客请你唱霸……”

二月红背对着他端详着镜子里卸了一半的妆,斜飞入云鬓的眉还未擦就微蹙起来“不去。”未等下人报完名就生生拒绝了。

“可那位客是个千金的主,您能上咱又能好好捞一笔。”班主不死心,嘴上又劝“您看……”

“不去,就回我妆已卸,今日劳累。”二月红瞄着镜子里的班主,细细地擦着眉。班主叹口气转身要走,却被拦下“等等,夫人在哪儿?”

班主走了一半又不得已回来站定,“夫人还在房里休息,说是给您备了糕点。”

“我知道了,你快去回话吧。”二月红看着镜子里班主推门出去,叹了口气右手下意识抚上左臂的衣服,撸起袖子露出一行几乎看不出来字形的话,伸手取了粉扑又在胳膊上狠狠拍了几下,确定遮得严实了才罢休。

丫头还在房里守着桌子上的精巧糕点,窗户漏了条缝让初春的冷风灌进来,一时间她吸了口冷气便咳了个天昏地暗。隐约感觉门被人推开,模糊间去瞧来人,一件外衣却披上了自己的肩,一只熟悉的手缓缓抚着她背。
二月红悉心帮着丫头顺气,丫头也不在去管,放松了身顺着他的节奏呼吸。好一会儿开口道:“谢二爷了……”
   “无妨。”二月红在旁拉了椅子坐在丫头旁边,丫头端了桌上一盘糕点来。
不等丫头开口,二月红自己取了块糕点放入嘴里细细嚼着。丫头又倒了杯茶递给他,“二爷今日的戏丫头在房里听见了,可谓是精彩。”看着二月红端起杯子,便又接着说“若不是我这身子不争气,可以的话,我早去在台下给你捧场子了。”

“台下给我捧场的人够多了,丫头若是想听,哥私底下给你唱,想听多少遍听多少遍。”二月红饮干了杯中茶,去握住了丫头的一双手“只要丫头把身子养好了,哥干什么都行。”

丫头的病是去年秋天惹上的,来势凶猛,二月红求了长沙十几家药铺子才勉强得来一张能有些气色的方子。
其实这等病原本不用麻烦,照二月红的名声和曾经交情找几个老熟人取了“货”续命给丫头便能治得了。可因为丫头素日里对那些为夺人性命而骗人说出禁言的事深恶痛绝,二月红才没有走歪路子为丫头续命,只得亲手一锅一锅的煎着苦药,天天熏着药苦味。
那段日子二月红很少上台唱戏,一是因为丫头恶疾在身,二也是因为这一身的苦药味无论揩多少香粉也遮掩不住。
总算,丫头熬过了冬天,亲眼见证了院里第一朵月季的绽开。

这世上有夺命之法便有动心之人,当初丫头就是被人捉了去要给别人续命,结果在半路上让二月红拦了下来。丫头以身谢恩人,留在二月红身边侍候,两人日久生情获了这一段天赐良缘,所以丫头最恨那些骗人命的做法。
丫头自此是谨慎了许多,对自己左臂上的禁语隐藏得好好的,但是面对二月红,却早在初遇便毫无保留的给他看了自己的禁语。这是最深的信任,二月红心里头明明白白,他本该也托付于丫头自己的信任,可他行走与地下地上人间鬼门了多年,脑袋别在裤腰带上,禁语的内容他一直没有告诉丫头。
丫头知道,也就不问,心中有缔结也是忍着,自己等着有天二爷能亲自给她看。

五月时,二月红自己的场子少见的租给了别的名角戏班子,自己陪着已经病到没法站立的丫头在台下坐着听。
“若是这一曲霸王别姬二爷能唱了去,定要比这余秋梅唱得好听。”丫头倚在二月红的肩上喃喃自语。
二月红听着戏,喉头微动,他扭头盯住了丫头略带血色的脸。
戏将结束时梆子声将他惊醒,回过神来才反应自己的右手已经要撩起左臂的袖子,便迅速地缩了回去。

“丫头,答应哥件事。”二月红声音沙哑,丫头在他肩上吓了一跳,连忙回答“二爷说什么丫头都会答应。”

    “好,丫头只要过后不怪二爷就好。”二月红心里酝酿许久的计划被自己提上了日程“丫头,我要你与我二月红一起,长命百岁。”

没些时日,丫头卧床不起,身子骨虚弱到开口尽是虚音只能说个一两句话。二月红着急上火停了戏班子演出,挨家挨户找城里大夫一个个的去看,每个大夫来了,连脉都不把,只消看一眼人就下了定论“恐怕夫人是活不长了。”二月红又一次请完了城里所有的大夫,坐在丫头病榻旁不吃不喝想了一整天。
第二天清晨叫人安排车马说是去走远门拜访名医,把丫头托付给了自己一位名医至交好友,一走就是三天。

丫头身体早就灯枯油尽,二爷没回来她不管咽气,硬生生睁着眼睛挺了三天。

第三天夜里风尘仆仆的二月红回到了红府,身后跟着一个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夫一般的枯瘦男子。夏季里蝉鸣得人心烦,二月红冲着丫头房脚步飞快。
丫头早听见了外面声响,伸着脖子努力望着门。
    “丫头,哥给你带救你的人来了。”二月红推门而入,见到病榻上的爱妻几乎是双腿一软跪在了丫头旁边,两人四目相对,霎时泪眼婆娑。

丫头喜得回光返照,抬手去抚二月红的脸“二爷你回来啦。不用了……丫头活够了。”她看了眼门旁阴影里的男人,“丫头舍不得二爷……但是丫头活够了……能遇上二爷……”二月红泣不成声,一把握住脸旁的手,低头在喉咙里压抑着悲鸣。

“好想……听霸王别姬……”丫头没了气力流泪,烛光在她还有着一丝生气的眸子里摇曳着。

霸王别姬,二月红对其中的词早已烂熟于心,尤其是第一句,被嚼碎了吞在肚里日日夜夜为了这句提心吊胆。
左臂上那块隐隐约约烧了起来,他流泪着张口几乎就要唱出声。丫头看着他,眼里充满光。但是,二月红却硬生把将要唱的词吞了回去。

“我不能……我不能”二月红将嗓子哭得沙哑,红着眼拼命摇头。
    “我知道了。”
床上的人彻底没了生息。

那一夜长沙城的人都听到了红府里传来动天地一声哭号,第二天,红府挂上了白色的丧灯。
第三天下葬,送殡队伍一行白色,打头的二月红穿着霸王别姬里虞姬一身火红的戏服,在漫天纷飞的纸钱里行走。

至此,二月红再没有开喉唱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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